TOM

我爱惨了你

【狮松】🇫🇷

标点符号错乱。

Ooc有


        1940年,阿登地区,春天。

       法国的夜晚向来都是寂静而安谧的。

       马赛曲似乎伴随着夜风徐缓的飘扬在无云的天空,温暖的木屋里燃烧着火和羔羊肉的滋滋作响以及阵阵喷香。狮焰用刀背摁下熟褐色的羊肉表面渗出肉汁,身形高大的男人满意的哼了一声,将极嫩的羊肉摆进盘里,指拈了一簇油绿的西蓝花点缀,瓷盘硬面磕在木桌上引脆响蒸腾了一股热气。

        桌前的男人没有说话,小声喃喃着做了餐前祷告,并熟练的拿着刀子切割羊肉叉起一小块送入唇齿间,果然很好吃,但美中不足的是,有一阵明显的焦糊味儿。他缓慢的咀嚼着羊肉,让食物在钝齿间糜烂而无味。他拧开了收音机,他不确定勒布伦总统建造的马奇诺防线是否能抵挡住德国纳粹凶狠而又凌厉的进攻,松鸦羽唉叹了口气,收音机发出刺耳的嗡鸣炸响在他的耳畔,他又摁了一下按钮,这个法国造收音机的功能早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狮焰用指节敲了敲桌子示意松鸦羽继续用餐,松鸦羽摇摇头推开了那盘还剩下大半的精美羊肉撇撇嘴说道:“我不吃了,现在怎么还能吃的下?”狮焰没有继续辩驳下去,拿走了那个盘子端去厨房,远处传来一阵不小的异动,他警惕地皱起了眉。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轰响,几乎是同时,小木屋的门被一股巨大的推力给撞开了,狮焰的内脏顿时绞在了一起,胃也不舒服地翻腾起来。

         两个持着毛瑟枪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他们如此相像,松鸦羽猜测他们不是兄弟就是父子,其中有着冰蓝色锐利眼睛的男人快速的说了一句纯正的德语:“Wo kommen sie her?”松鸦羽只能勉强辨认出几句话,他俯身对狮焰的耳朵悄声道:“他应该是在问我们是谁。”

        狮焰迷惑地瞅了那几个德国纳粹一眼,抬手拨弄了几下自己的暗姜色头发从声带里挤出这么一句话:“他们大概很清楚我们是谁。”马奇诺防线终是没能抵挡住德国人的侵袭,狮焰确信自己很清楚的看到松鸦羽的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指节都蜷得发白,他悄悄的将自己的指尖伸了过去,轻轻地触摸着松鸦羽白皙到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颜色浅淡青筋的手背。

        松鸦羽张开手,将狮焰的手指裹在了自己的掌心里,狮焰的指腹覆了一层薄薄的茧,不是很厚,但摩擦在自己手心里的触感有些扎人,一阵细微的痛。

        狮焰惊奇的瞟了他的弟弟一眼,而松鸦羽则低下头去,他明白,只有在弟弟极度缺乏安全感时才会做出这个举动,狮焰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两下,但松鸦羽只是更用力地攥着他的手指,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那两个高大壮实的德国男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长着一双深沉且包含着某种野心的琥珀色眼睛明显年长一些的男人冷冷地开口道:“Homosexualität?”这下连自诩不屑学习德语的狮焰都听懂了,他垂下眸子从嗓间压出几个他很早以前学过被封存在记忆深处的单词,发音极不标准又显得极其艰涩:“Wir sind Brüder。”狮焰不清楚自己是否说对了这几个词的发音,但他毫不怀疑这几个令人厌恶的德国人会猜出他是一个纯正的,土生土长的法国人。德国男人们飞快的动了动嘴皮子说出一句流利的德语,狮焰的听力甚至无法捕捉到某个字句。

         松鸦羽又不安的捏紧了狮焰的衣角,狮焰用安抚的眼神匆匆掠了松鸦羽一眼,他明显的感觉到松鸦羽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他以感激的目光望着狮焰,狮焰在心里说道:不必感谢我,我们是兄弟。他其实不明白兄弟的定义是什么,他和松鸦羽太过于亲密,似乎超越了兄弟的界限,突破着一层层来到了暧昧不清的境界。

         狮焰无声的咒骂着。

         那两个德国男人从军装的贴身口袋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对比着狮焰和松鸦羽,冰蓝色眼睛的德国人耸了耸肩,而另一个人也回了一个同样的动作,紧接着他们做出了一个令狮焰和松鸦羽都迷惑不解的举动,他们竟然一声也不吭,一枪都没打的离开了。

        土豆奶油番茄汤还在厨房的铁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翻滚泡沫,狮焰沉默着用勺子盛起还升腾着热气的汤,土豆软烂,奶油的甜香很完美的融入了番茄的浓重酸味里,他们只是埋头喝汤,两人仿佛心照不宣似的没有说话,没有谈论刚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切,那本可以成为有趣的谈资。

        松鸦羽捧起汤碗把脸埋入瓷碗投下的阴影里,他沉默半晌,什么也没说就回了房间,嘭地一声大力摔上门,狮焰喝完了自己的那份汤,听见那声巨响愣了一下,便听见房里传来低低的啜泣。

        弟弟在父母死后就很少哭了,他们的泪腺都失去了用哭泣来宣泄情绪的能力,松鸦羽生气或者悲伤郁闷时只会沉默,他似乎不懂如何通过大声喊叫,摔东西来寻找发泄的渠道,这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狮焰看到在松鸦羽悲伤时,弟弟那蓝色的明亮眼睛都是失去焦距的,他常常一愣就是一个下午,但他就是最愤怒最郁闷的时候,也不曾哭泣过。

        但今天他哭了,这令狮焰手足无措,他不禁联想这和那突兀闯进来的两个德军有关,他随即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要是弟弟知道些什么,他肯定会和自己谈谈,也许他只是想起了父母,其实哭也没什么不好。

         他们都需要好好哭一哭。

          狮焰将灼热的掌心贴在松鸦羽门板冰凉的木头上,他沿着木头自然生成的细腻纹路一遍遍描摹刻画,他眉间的专注神情使得男人五官硬朗的线条变得柔和许多,不难看出他正用指尖汇集全身血管里的柔情刻写抹画的是一句法文。

         “松鸦羽。”

          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他只知道父亲是一个颇受法国首相赏识的高尚军人。他当然继承了他父亲令人骄傲的姓氏。他也听说过他的祖父,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他早年时立下战功无数,一步步登上副司令官的位置,杀死清理掉了很多法国人。他十恶不赦,是一个卑鄙可耻的背叛者,在他杀死同胞的这件事败露后就被法国流放。他接着又将许多重大的国家机密透露给德国,他的祖父现在一定在为德国卖命。只怕就算他在战场上见到了他的祖父,祖父恐怕也不会念及血缘关系而饶他一命。


        而他的母亲是法国司令官的女儿,一名战地记者,在一次大规模战争中和他的父亲相遇并相恋。狮焰的母亲还有一个亲妹妹,松鼠飞——狮焰的母亲,松鼠飞的妹妹叶池是一名天分极高的军医。但狮焰听说她与一位德国军人相恋,还妄图逃脱战争与国界的管辖远走高飞,这当然不可能成功。在逃亡到一半时,他们的收音机里突然传出法国战败的消息,叶池立刻央求那位德国军人——鸦羽带她回去。当叶池回到法国国土的那一刻,她明白,他们都明白叶池没有像鸦羽爱她一样爱鸦羽。他们最终分开了,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他们彼此都知道,自己不会再和对方有任何交集。鸦羽一回国就找了一个正统的夫人,并生下了一个儿子。叶池则一直忙于工作,似乎当初那份悸动还留存心中。

        他的父亲还有一个与之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弟弟也同样是一个野心家,从小就跟随虎星——也就是狮焰的祖父待在德国,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流着法国的一半血液。

        再过一年,他的妹妹在地洞中被突然坍塌的泥土所掩埋后不知音讯,狮焰和松鸦羽一直坚信她还活着,他们就是这么一直偏执的相信着,哪怕这件事已经在时光洪流中被水浪磨蚀冲击了一年又一年。事故所带来的恐惧与无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狮焰重又回想起自己的妹妹时,就会想到这世上有一个叫做冬青叶的人来到过,而这个人也许只有松鸦羽和狮焰以及他们的父母知道,他从小就和自己的弟弟相依为命。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无趣生活中有什么被掩盖的巨大秘密,他也不会妄想自己的“父母”以及妹妹都还活在世界上的另一个遥远角落里,他在刚刚懂事时就已经学会了残酷的丛林法则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的不变规则,啜泣正在变小。

        松鸦羽知道他的哥哥正在门板的另一边,他迟疑的将手按在了门板上,他似乎认为只要这样就能感受到哥哥掌心滚烫的温度,他就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同样清楚的意识到,一个被掩盖许久令人不齿的龌龊秘密正在被揭开,而自己和狮焰,包括法国,都无力阻止和承担这一切。


评论(3)

热度(52)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